6萬億虧損和30年收費的關系
還記得幾年前高速公路虧損6萬億的消息嗎?先不說這個數字的真假,單就虧損整件事而言,公眾本能的認為,既然收著過路費都虧損,接下來是不是就該將收費停掉呢?
要是這麼想可就太天真瞭。當年,確切說是在2015年前後,高速公路虧損的新聞之所以突然集中出現,是因為那一年對於高速公路收費是一個微妙的時間點。
2015年時,交通部門推出瞭高速公路收費修訂條例。原先的規定是,原則上收費公路的收費時長不超過30年,但修訂條例中卻規定遇到特殊情況,可以將年限突破30年,這就意味著高速公路收費會延長。
當外界紛紛質疑高速公路不能無限期收費時,於是在2015年的時候,就集中爆發瞭高速公路虧錢的新聞。
有觀點就認為,各高速公路公司通過哭窮行為,最終目的是想延長收費時長。因為以高速公路還貸款虧錢的說法,即便延長的收費時長,他們的貸款也永遠還不完。也因此,這根本就是各高速公路公司上演的“苦肉計”。
事實情況究竟如何呢?高速公路究竟有沒有虧錢?9年時間過去瞭,高速公路在盈利瞭嗎?下面,就來挨個看。
高速公路虧錢的原因有哪些
2015年,各高速公路公司剛拿出虧損賬目時,外界就開始匯總他們所說的虧錢原因。
第一個也是最大的虧損源便是還債。我國的高速公路建設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,截止到2015年時,總裡程已經躍居世界第一。
路是修起來瞭,但卻都是借錢修的。而且經過幾十年的運作,貸款修路,修好路再收費還錢的模式已經越發成為主流修路模式。
於是乎,就因為欠著銀行錢,收取過路費也一直沒有停止。還在更早的2004年時,按照當年的規定和時限要求,很多老的高速公路就應該停止收費瞭。
然而到瞭2015年時,不少高速公路還在超期收費,未來停止收費的跡象也沒有。而這些不停收費的原因,統統被歸納到還沒有還清銀行貸款中去瞭。
按照業內人士的說法,國內高速公路的經營水平並不在一條跑道上,有的在天天吃肉,有的連湯都喝不上,所以不均衡的情況,導致虧損成瞭普遍現象。
當時有一組數據,2014年,國內所有高速公路的收支缺口為1571.1億元。而在2011年到2013年期間,這一缺口也分別是661億、566億和323億。
另一組數據則顯示,截至到2014年底,高速公路剩餘的債務總計還有3.8萬億元,這一數字無疑是驚人的。
累計借銀行這麼多錢的原因,是因為修路的成本在逐年上升。上世紀90年代,修路的成本是每公裡1000多萬,此後這一成本開始翻倍增長,到2014年時,高速公路每公裡建造成本上漲到瞭7700萬元。
當時新修建的京臺高速,每公裡成本甚至達到瞭更驚人的3.6億元。業內給出的說法是,材料、人工成本、拆遷補償都在上漲,最終推高瞭修路成本。當然這隻是業內的說法,究竟是不是如此,外界又不知道。
第二個因素是各高速公路公司,在營收上經營不善,各項開支巨大。外界普遍詬病,所有高速公路公司,都成瞭高營收和高福利單位,就連基層員工,十幾年前的工資都以突破瞭萬元大關。
再有一些公司,將原本用於修路的錢用於建設休閑場所,而且工程建設又層層轉包,最終將成本越推越高。
第三個因素便是高速公路領域的腐敗問題。在21世紀初的前幾年,各地交通部門領域的負責人落馬幾乎成為傢常便飯,有些省市甚至前任主管剛落馬,後面繼任的官員繼續貪腐。
除瞭腐敗官員和商人勾結的模式外,高速公路公司內部的貪腐和做假賬現象也層出不窮。而圍繞高速公路修建形成的腐敗,隻會讓整體成本居高不下。
第四個因素,是外界質疑此前國內高速公路建設速度過快,進而導致債務問題越積越多難以消化。而且在快速推進新路建設的同時,大量原先修建的高速公路也要整體翻新,過度建設的問題便在成本領域集中爆發瞭。
上述幾個因素,是外界質疑高速公路虧損的主要原因。由於整體的運營不公開,每年收費賬目更是不透明,所以當高速公路公司說虧錢達到瞭幾萬億時,社會整體自然是質疑聲一片。
那麼,高速公路每年收取的過路費又去瞭哪裡呢?
每年的營收是怎麼支配的
還是以2015年的數據為例,國內高速公路收取的通行費總計為4097.8億元,這一規模比上一年增加瞭181.8億元。
收上來這麼多錢,不過當年高速公路公司的總支出額度是7285.1億元,這一支出額比上一年增加瞭1798億元。也就是說,2015年時,高速公路整體的情況是花出去的錢比收上來的錢多。
以2015年當年的支出顯示,公路養護的支出是503.5億元,公路附屬設施建設工程支出是188.2億元,高速公路運營管理支出是527.5億元,稅費支出為296.5億元,其他開支19.5億元。除瞭上述支出外,當年還銀行的本金和利息為5749.8億元。
就是說,圍繞收費高速公路每年的營收,一部分錢是用於日常的開支和新公路建設,另一部分錢則用於還銀行債瞭。
表面上這看起來沒啥特別的,但外界質疑,為何還銀行的錢不降反增?業內對此給出的解釋是,銀行給高速公路項目貸款,在還款上會設置寬限期。
在寬限期內,高速公路公司每年可以隻支付利息,本金則可以不還。過瞭寬限期後,銀行則會按照每年要還的本金比例以及利息數額一起要錢。所以這樣一來,各高速公路企業就是前期每年少還錢,等過瞭幾年後還的錢還會增長瞭。
可即便如此解釋,還是從根本上難以抵消公眾的疑惑。
是真虧損還是在哭窮
每年的各種支出確實存在,但是具體到地方,根據此前的媒體調查發現,高速公路公司之所以有還不完的債,是因為在有些省市,將建設二三級公路的貸款也算到高速公路的還款名下瞭。
此外,貸款和收費掛鉤,讓外界質疑高速公路收費開啟瞭循環模式。隻要還錢還在繼續,另一邊就能繼續向社會收取過路費。換言之,要是貸款永遠還不完,收費也就停不下來瞭。
然而在另一邊,高速公路每年的毛利潤卻堪比銀行。根據媒體當年的調查,重慶的一傢高速公路上市公司,其半年的毛利潤達到瞭89.95%,其他上市的高速公路公司,實際的毛利潤也很高。
由此就形成瞭這樣的一種局面,一邊是公眾繳納過路費,一邊是高速公路公司每年巨額的營收,可另一邊他們轉手又拿出賬本說,自己賺的多可實際虧的更多。
正因為公眾知道高速公路企業很賺錢,所以才會不斷質疑他們是否真的在虧錢。而且這所謂虧錢的背後,還有沒有其他的貓膩,就更不得而知瞭。
不過,相關的討論隻集中在2015年前後,此後圍繞高速公路虧損的話題,幾乎就被人們遺忘瞭。
之所以不再討論瞭,是因為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,大多數的高速公路,還能繼續收費。比如京石高速,2014年起,收費再次延長22年。就是說在已經延長瞭收費期限的基礎上,這條高速公路目前還在收費階段。而類似的高速公路,卻並不止這一條。
換言之,外界此前的猜測也就是說的。2015年前後,正是由於很多早期修建的高速公路收費時長要到期瞭,所以高速公路虧損的聲音和消息,就突然大批量的冒瞭出來。
等到虧損和收費奇跡般的產生關聯後,相關的虧損聲音也就沒瞭。時至今日,按照公開的消息,各高速公路還在繼續賺錢。
高速公路公司的最新營收
2023年上半年,國內主要19傢高速公路上市公司,半年營收最高的公司是97.1億元,最低的營收也有2.77億元。其中營收最高的企業,去年上半年歸母凈利潤為28.11億元。
當然,相關的公開消息中,沒有提到高速公路公司還款以及支出的情況。更有意思的地方還在於,近年來再沒有任何圍繞虧損的消息報道,大量的消息幾乎都還是10年前的。
也就是說,從公眾的角度看,如果不去刻意關註高速公路公司的財務年報,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是處於盈利狀態還是虧損狀態。公眾隻知道的是,絕大多數的高速公路還在持續收費中。
結語
從高速公路收費的角度去看,買車的人感受最直接。沒有汽車的人雖然不用直接繳納過路費,但過路費最終都體現到瞭貨物流通的成本中瞭。
至於高速公路收費的年限,30年是一個基本的節點,但此前已經有高速公路延長瞭收費。
未來,等大批高速公路快要達到30年年限,或者達到延長的收費年限後,下一步會怎麼樣?會不會開啟免費模式?眼下是不得而知的。或許有高速公路公司到時候會繼續說,我還在虧錢呢。
參考資料:
《人民日報五問收費公路改革:巨額虧損從何而來?》 人民日報 2015年8月3日《去年全國收費公路虧損3187億 通行費都花哪瞭?》 人民網 2016年9月20日《高速毛利堪比銀行卻虧618億 經營模式遭詬病》 長江商報 2015年1月12日《15傢高速公路企業營收凈利雙增,誰最賺錢?》 界面新聞 2023年9月1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