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工業領域中,機床相當於王冠上明珠一樣的存在。假如沒有數控機床的話,那工人們造產品,就隻能用銼刀瞭。
然而,我國在數控機床這方面,卻一直落後於別的國傢。直到近些年,沈陽一傢機床企業的崛起,這才讓國產機床揚眉吐氣。隻可惜,該企業最後的結局卻令人唏噓。當時的情況究竟是怎樣的?
中國機床有多難?別人用機床咱們用銼刀
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,我們先來介紹一個人,他就是關錫友。
1988年,關錫友從同濟大學畢業後,隨即進入瞭中捷廠上班。由於工作刻苦,態度認真,很快,他便被派往瞭日本交流和學習。
初來乍到的時候,關錫友被中日兩國的差距驚呆瞭。他們當時入住的酒店,一天房費換算下來是640元人民幣,這相當於他們一年的工資。還有早餐,一頓吃完,他們一個月的工資也就打水漂瞭。
在這種情況下,關錫友等人隻能放棄吃早餐,並且退掉瞭多餘的房間,大傢全部擠在一個房間裡過夜。
當然瞭,關於衣食住行方面的差距,關錫友並沒有關註太多。他最關心的是,是兩國之間的工業生產技術。要知道,那時候日本人已經用上龍門五軸加工機床技術瞭,而咱們的工人還在用銼刀。
這樣對比下來,咱們一點都不工業化。這麼多年喊出來的口號,全都是虛的。
回國以後,關錫友陷入瞭深深的沉思。中國工業該何去何從?中國機床技術該如何崛起?抱著這樣的疑慮,關錫友又在廠子裡幹瞭幾年。
到1997年的時候,此時的關錫友,已經升任為中捷廠的廠長。然而,新官上任的他,很快就面臨瞭一系列危機。他查閱瞭工廠的資金,發現22個賬戶中,全部資金加起來不到5000元。
除瞭資金缺乏以外,中捷廠還面臨著人才流失嚴重的問題。由於長期發不出工資,以至於員工銳減1.6萬。裡面的大學生,陸陸續續走瞭90%,到後面幹脆直接沒人來瞭,工廠陷入瞭人才斷層。
為瞭生存下去,那時候的關錫友可謂是絞盡腦汁,幾乎啥業務都搞。比如賣純凈水,賣冬蟲夏草,搞房地產,拍電視劇等,總之什麼來錢做什麼。最終,經過關錫友的一番瘋狂操盤,工廠的收支平衡終於穩下來瞭。
當上一把手後,對沈陽機床廠進行大刀闊斧改革
既然不用擔心工廠倒閉,那接下來就準備開始打硬仗瞭。2001年,關錫友依靠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,拿下瞭一個6300萬的合同。
當時上海要建造磁懸浮列車,其核心零部件混凝土軌道梁,就需要數控機床來做。對於這樣的需求,當時一傢德國公司表示,可以在兩年半的時間內完成任務。
然而,甲方等不瞭這麼長的時間。假如一個軌道梁都要做兩年半,那其他零部件加起來不得花十幾年?關錫友看出甲方的顧慮後,直接表示,自己可以在一年之內完成。
而最終的結果,確實如關錫友所說的那樣。中捷廠在短短8個月時間裡,就生產出瞭全部的軌道梁。該工廠不僅提前完成瞭任務,生產出來的產品質量也是杠杠的。甲方隨便抽查驗收瞭10根軌道梁,發現誤差都是為0。經此一役,關錫友名聲大噪。
很快,隨著國傢對各大重工業企業的重組。中捷廠、沈陽一廠、沈陽三廠以及遼寧精密儀器廠紛紛合並瞭,統一取名為沈陽機床廠。而關錫友身為前中捷廠的猛將,在2002年的時候,直接接手沈陽機床廠,成為瞭裡面的一把手。
當上船長以後,關錫友開始再各個領域進行佈局。首先就是銷售方面,這個是最重要的。畢竟隻有把東西賣出去,公司才能活下來。所以關錫友把80%的員工,全部趕到瞭銷售崗。讓他們拿出當年賣冬蟲夏草的勁頭,全力推銷公司的新產品。
在生產方面,關錫友直接把日薪制改成瞭計件制,瞬間提升瞭工人們的生產積極性。在低端技術方面,關錫友二話不說,直接對歐美國傢進行瞭模仿。跟著前人的步伐走,這樣就避免瞭少走彎路。
唯有數控系統這項核心技術,關錫友確實沒辦法,隻能進口歐美國傢的產品。畢竟前期咱們的人才流失嚴重太嚴重瞭,在短時間內攻克不瞭技術難關。
面對這樣的境況,關錫友苦思冥想,直接找到瞭曾經的老同學朱志浩。關錫友讓他在上海組建團隊,從源代碼開始寫起,一點一點將數控系統的技術給啃下來。
從巔峰到負債700多億,沈陽機床廠該何去何從
當然瞭,既然是從零做起,那研發方面自然是個吞金獸。按照關錫友的說法,當時上海那邊的團隊,每次都得找他要幾千萬。有一次他在德國出差的時候,由於資金鏈差點兒斷裂,急的他都想從樓上跳下去。無奈之下,關錫友隻能開啟瘋狂借貸的歷程。
最終,在投入瞭30多個億以後,國內首臺數控機床i5研發成功瞭。既然有瞭產品,接下來就該搞推廣瞭。很快,關錫友又借瞭一筆外債,為i5數控機床建造瞭一個5D工業園,專門用來展示i5的性能。
靠著這一套組合拳打下去,i5數控機床終於獲得瞭國內外客戶的一致認可。在2011年的時候,沈陽機床廠一共賣出瞭11.5萬臺設備,銷售額高達180多億,穩居世界第一。就連曾經高高在上的日企和德企,都得對其刮目相看。
然而,老話說的好,風光的背後是一片局促。雖然沈陽機床廠的i5設備賣的特別好,但這套設備並沒有給他們賺到多少錢。
因為這種大型生產設備的回款周期太長瞭,動輒好幾年。有時候客戶那邊的企業倒閉瞭,幹脆連尾款都不結瞭。
無奈之下,關錫友隻能另辟蹊徑,開始搞起瞭設備租賃,讓客戶每月交租金就行。即便是這樣,依舊資不抵債,畢竟租金帶來的資金流水實在是太少瞭。
後來關錫友估算瞭一下,這180多億的銷售額,凈利潤隻有不到1億。看到這個數據以後,關錫友臉都綠瞭。
與此同時,在昆明那邊的子公司,又曝出瞭財務造假的醜聞。這一刻,關錫友可謂是倍感艱難。於是乎,在2017年的時候,關錫友直接選擇辭職,撒手不幹瞭。
關錫友走後,沈陽機床廠就像一艘失去船長的大船一樣,開始跌跌撞撞的往前行。2019年,沈陽機床廠的負債直接達到瞭789億。要知道,這時候該廠的總資產隻剩下185億瞭。在這種情況下,沈陽機床廠要想打個翻身仗,可謂是難上加難。
如今的沈陽機床廠,仍在艱難行進當中。至於前路如何,未來怎樣,沒有人知道。大傢隻知道,曾經的輝煌,似乎一去不復返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