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裡木河是我國最大內陸河,2486公裡的總河流裡程即使放眼世界也能位居前五。它發源於天山南麓和昆侖山北麓,沿著塔裡木盆地一路向東,途徑恰拉水庫轉而向東南,總流域面積102萬平方公裡,哺育著上千萬人口的安定生息,被譽為“新疆的母親河”。
然而自上世紀五十年代以來,塔裡木河遭受氣候變化與人類活動的雙重影響,發生瞭河道斷流、湖泊幹涸、風沙肆虐等一系列生態環境惡化,淡水資源急劇減少,兩岸樹木大片死亡,塔河斷流長達三十年之久。
2001年塔河流域生態環境治理正式啟動,歷經二十年專心治理,目前塔河流域的惡況得到瞭怎樣的改善?
塔河到底有多重要?
位於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南部的塔裡木盆地,蘊藏著我國最長的內陸河流塔裡木河,它全長2486公裡,由阿克蘇河、喀什噶爾河在內的九大水系、共計144條河流構成。流域面積達到102萬平方公裡,涉及五地州、45縣市、一千萬餘人、灌溉土地4594萬畝。
在維吾爾語中,塔裡木北寓意為“無疆之馬”。河如其名,塔裡木河含沙量極大,河道變化頻繁經常改道,在中遊地區直流眾多,再加水面蘆葦水草茂盛繁多,看起來如同水上迷宮一般震撼。
自古以來,塔裡木地區便是幹旱少雨之地,生息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,隻能依靠塔裡木河來安居樂業。農耕系統更是將塔裡木河作為灌溉主體,可以說塔河開啟瞭整個新疆的南部農耕文化,那廣闊綠洲上的座座城鎮、片片村莊都依賴塔裡木河繁衍生息。
就生態環境而言,塔裡木河兩岸矗立的胡楊林綠蔭蔽日,宛如渾然天成的綠色長廊。胡楊依水而生,全球60%的胡楊位於中國,全中國90%的胡楊位於新疆,全新疆90%的胡楊坐落於塔裡木盆地。
塔河用寶貴的水源全心全意的滋潤著這片胡楊林帶,保護著這片荒蕪沙漠僅存的綠洲。我們又可以說塔河的生態環境,決定瞭綠洲的存亡和沙漠的生存條件。
塔裡木河的每條支流都獨具魅力,額爾齊斯河水流緩慢而清澈,如同沉穩平靜的老者,是我國唯一匯入北冰洋的河流。伊犁河則橫沖直撞,如同叛逆少年。
阿克蘇河、葉爾羌河、和田河是塔裡木河的三大源流,但它的終端卻一直在變化。歷史上塔裡木河和孔雀河交織,向東註入羅佈泊。但後來塔裡木河和孔雀河不再交匯,轉向南下與車爾臣河匯合,最終註入到臺特瑪湖之中。
塔裡木河之所以經常改道,與地質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。塔裡木盆地常年地震滑坡,再加上構造擠壓引發的局部地區變形,最終導致河道改變走向,發生變遷。
1823年清代《西域水道記》一書記載著關於塔河的描述:塔裡木河,河水汪洋東逝,兩岸曠邈彌望阻澤。短短數字,足見塔裡木河水勢之湍急磅礴。
1934年瑞典探險傢斯文·赫定率領考察隊探察塔裡木河,當場被塔裡木河的美妙所震撼,他情不自禁的記載道:我仿佛置身於傳說的湖光仙境之中,眼前的湖面止水入鏡,不遠處的水鷗和鴨子在交響鳴叫,宛如一曲交響樂般....斯文·赫定的記錄證實瞭塔裡木河在上世紀初的優美宜人。
然而書上的美景卻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後悄然發生瞭變化,隨著新中國的成立,塔河流域的常居人口開始急劇增加,為瞭解決當地的糧食問題,人們隻能大規模對河流綠洲進行圍墾造田。再加上農耕對水資源的急切需求,進一步導致塔裡木河的淡水資源驟減,上遊水量的降低也導致下遊遭受嚴峻考驗。
其實造成塔裡木河斷流的原因還有自然因素,塔裡木河處於幹旱地區,主要的水源來自於高山冰雪他融化。雪水在融化流動途中,一部分被蒸發,一部分滲透至地下,外加近幾十年全球氣候不斷變暖,高山雪水的儲量減少,致使塔裡木河的源頭水量也越來越少。
但無論出自何種因素,塔裡木河下遊水量減少是不爭的事實。1960年政府為瞭維護下遊地區農耕與生活的用水需求,打造瞭一座68平方公裡、擴容量1.68億立方裡的大西海子水庫。
水庫建成至1970年,大西海子水庫到臺特瑪湖的363公裡河道徹底枯竭斷流,羅佈泊也於同年幹涸,兩年後臺特瑪湖也重蹈覆轍再度上演悲劇,昔日河流奔湧的塔裡木河下遊,儼然成為瞭一片荒蕪之地。
不久後,河道兩岸的胡楊、梭梭樹等一眾植物因失去瞭賴以生存的依仗,也迅速走向死亡,昔日書上記載的水天一色、靚麗宜人的風景不復存在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蕭瑟衰敗。
塔河治理全程
1972年,生活在當地的人們再未等到冰水融化後的水源, 74歲老人王建本回憶道:水沒瞭,人們就慌忙挖井,可後來井水也沒瞭,我們就不知道怎麼辦瞭。
買買提吐爾迪·肉孜是牧民的兒子,時至今日他對當年的窘迫無措依然記憶猶新,他說道:塔河幹涸後,隻剩下河道上所剩無幾的污積水,經過太陽暴曬後水質更加惡化,但我們還是無奈的讓羊群喝瞭這些水,最後三百隻羊短短一年內就死瞭近四十隻。
塔裡木河的斷流幹涸,對下遊百姓的生產生活造成瞭嚴重危機。1976年,中科院牽頭組織小分隊對塔裡木河展開瞭綜合考察工作,初步鑒定由於居民的活動影響,導致塔裡木河流域出現草地退化、水質咸化等一系列狀況。
2001年6月,中央終於決定大力治理塔裡木河的生態惡化,國務院同年正式批復《塔裡木河流域近期綜合治理規劃報告》,預計最低拿出107億元來進行全力治理。目標通過灌區節水改造和地下水開發、生態建設保護等九大措施,實現四源頭一幹流總節水量26.6億立方米。
早在2000年,大西海子水庫就向下遊輸水0.98億立方米,結果水流往下流動一百多公裡後便戛然而止,完全被沙漠吸收,而水庫到臺特瑪湖總距離長達360公裡。
於是政府此後累計進行十多次輸水,總灌水量高達70多億立方米,水源最終成功抵達臺特瑪湖,讓幹涸長達三十年的臺特瑪湖重煥生機。臺特瑪湖的復蘇讓周邊2285公裡的植被煥然新生,有力的改善瞭當地生態環境。
同時他們還將車爾臣河的淡水調配至臺特瑪湖,在政府的不懈努力下,臺特瑪湖的面積從五十年代的80平方公裡,恢復至511平方公裡。
現在,塔裡木河下遊河道一公裡外的地下水位,已經從8~12米上升至4米以內,並且大西海子水庫的補水運輸已經成為瞭常態化工程。2016年臺特瑪湖大橋正式完工,當我們再度乘坐火車途徑這裡時,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滿目瘡痍的黃沙戈壁,而是生機勃勃的鳥語花香、一望無際的碧綠清泉。
在政府的全力治理下,塔裡木河下遊植被改善面積高達2285平方公裡,新增植被362平方公裡,沙地減少854平方公裡,動植物由17種恢復至46種。塔裡木河下遊的生態環境現在生機盎然,然而又有誰記得,在這背後政府付出瞭多大的努力呢?